为什么得道的人都说自己无所得?是因为道德高尚的谦虚?还是得道底层逻辑的要求?以究竟层面来看,当一个生灵说自己得道了,那肯定是还没有,别人说得了,也不行。
一方面是因为各种法本来没有(被执着的)实体之相,说得道也只是随缘施设安立;另一方面是虽然道场与烦恼究竟平等并无余地,但仍然需要引领众生归根返本。
“(一切诸)法,亦复如是,不(有不无,毕竟空寂,虽有假名),而无实体。何(以故?伪性假合,名之为有;体无)真实,是故名空。(不即诸法而说法假),不离诸法而说法空。所以尔者,法本清净,无有实相,众生虚妄,执见有无空有之相,从颠倒起,诸见病除,平等无相”。(参见山田俊《校本太玄真一本际妙经》)
一切法也都是这样的,不属有不属无,毕竟本来空虚寂静,虽然有各种各样假借安立的名相,但没有永恒不变的实体。为什么会这样呢?不真实之性假缘和合,称之为有;本体没有真常实性,所以称名为空寂。不当下即是诸法而说诸法为假缘和合,不完全离却诸法而说诸法虚无空寂。之所以这样,(是因为)万法本性清净,(本来)没有(被执着的)真实不变之相,众生以(各种)虚妄,执着妄想“见”到有或没有空、有之法相,(这是)从颠倒生起的,各种不实之见的“病症”消除之后,则诸法平等不会有执着之相。
“诸法本无实相,皆悉是空,为利益故,随顺世间,方便引诱,假名称见。虽见于有,知有不有,乃见于空,知空亦空。以是当知,见名同凡,不如凡见”。
各种法本来没有(被执着的)实体之相,这些都本性为空,为利益众生的缘故,随顺世间因缘,以种种方便引领诱化众生,假缘安立名相,随顺众生业力称有各种见解。虽然(显示)有(各种)见解,(其实)知道这些有本来没有,(随缘显示)各种法的见解为空,知道所说的空本性也是空。以此应当知晓,(各种)见解的名相与世间的见解相同,但不完全与世间见解一样。
这里所谓的“法相”,实际指“有”、“无”这对范畴,并籍中道观阐释法相,有“空有不二”之义。意在说明,“诸法本无实相,皆悉是空”,“有”和“无”其实都是方便假名而已。
当众生真正修到与道合真的时候,并没有一个被执着的所得的道。所以与道合真者不说自己得道,一是谦虚,二是这样的境界超越能得、所得,语言只能随缘相似开示,不能直接传达。
“所谓得道,得无所得;所谓断灭,断无所断”,“烦恼性空,执计为有;以执心故,名为烦恼。若知烦恼本性是空,心无所著,诸计皆尽,名断烦恼;烦恼病除,故名得道。虽名得道,实无所得;无得无断,假名方便,为化众生,名为得道”。
“若法性无相,则无有相,亦无无相,云何有于假有,而体实空,有假有空,何名无相?”答曰:“为执性故,因缘方便,说诸法假;为执假故,因缘方便,说诸法空;空假之相,还复成假,是名无相”。“不有亦不无。空假无异相,权实故同途。道场与烦恼,究竟并无余”。
所谓得到,(其实并)没有所得,所谓的断灭观,(也本来)断无所断,烦恼本性空净,执着遍计为有(如此法相);以(有)执着之心的缘故,名为烦恼。若知晓烦恼本性是空净的,自心没有所执着的,各种遍计都除尽,(这样的境界)称为断烦恼。(众生)烦恼“病”消除,名为得道。虽然名为得道,其实没有所得;(以究竟的境界来看)没有得也没有断,只是假缘安立各种名相、方便教法,为了度化众生,(所以)名为得道(有道可得)。
如果真实法性(本来)无相,则没有实有之相,也没有空无之相,为什么要依假缘安立的有来说实有之相,但本体实际是空净,(既然)有假缘安立的有与本体实际的空净,又为什么说是没有法相呢?
回答说:“因为(众生)执着法性,(以)因缘方便,(随缘为众生)说诸法为假缘安立;因为(众生)执着假缘安立的缘故,以因缘方便,(随缘为众生)演说各种法本性空净;空净和假缘的法相,仍然是假缘安立,这称之为‘无相’”。
不有也不无。空净、假缘没有相异之相。权宜与真实都殊途同归。宣扬道法、修炼道行的场所与烦闷苦恼,推求到底并没有剩下的。